明代華僑之拓殖南洋

南洋指今東南亞及其海域,包括中南半島、馬來半島和馬來群島一帶。明代載籍已記及該名,鄭若曾《海運圖說》云「東洋有山可依、有港可泊,非若南洋、西洋一望無際,舟行遇風不可止也」,《籌海圖編》、《武備志》所載大同。華僑之流寓南洋甚早,然自鄭和下西洋以後大盛。前面已經提到。據《瀛涯勝覽》、《西洋番國志》所載,明初爪哇的杜板(Tuban)、新村 (Gresik) ,蘇門答臘的舊港 ( Palembang ) 等處,已有大量閩、粵人麇集。後來據《東西洋考》、《明史》所載,則南洋各地已遍佈華僑矣。

張燮的《東西洋考》提到,爪哇(Java)之「國人大抵三種:唐人、土人而外,西番賈胡居久者,服食皆潔」;蘇魯馬益(Surabaya)有「千餘家,強半是中國人」;在文郎馬神(Bandjarmasin)「華人與夷女通,輒削其髮,以女妻之,不聽歸也」;文萊(Brunei)「俗傳今國王為閩人,隨鄭和征此,留鎮其地,故王府旁舊有中國碑」;「華人既多詣呂宋(Luzon),往往久住不歸,名為壓冬。聚居澗內為生活,漸至數萬,間有削髮長子孫者」。

《明史》所載華僑之拓殖南洋情況亦多,如真臘 (Cambodia) 「番人殺唐人罪死,唐人殺番人則罰金,無金則鬻身贖罪。唐人者,諸番呼華人之稱也,凡海外諸國盡然 」; 柔佛(Johore)「華人販他國者多就之貿易,時或邀至其國」;滿剌加(Malacca)「男女椎髻,身體黝黑,間有白者,唐人種也」;交欄山 (Gelam l.)「其地多華人」;舊港(Palembang)「華人流寓者往往起而據之」;浡泥(Borneo)「華人多流寓其地。嘉靖末,閩、粵海寇遺孽逋逃至此,積二千餘人」 ; 呂宋 「先是閩人以其地近且饒富,商販者至數萬人,住往久居不返,至長子孫」; 貓里務 (Mindoro) 「 華人入其國﹐不敢欺陵,市法最平,故華人為之語曰若要富,須往貓里務。」;蘇祿(Sulu)「土人以珠與華人市易,大者利數十倍,商舶將返,輒留數人為質,冀其再來」。

在明代,華僑不僅已大量流寓南洋,而且在當地獲得一定的政治、經濟地位,甚至「起而據之」。如《明史.三佛齊傳》云,「有梁道明者,廣州南海縣人,久居其國。閩、粵軍氏泛海從之者數千家,推道明為首.雄視一方」。粵人陳祖義亦一度稱雄舊港,施進卿被明廷命為舊港宜慰使,「萬曆五年(1577年),商人詣舊港者,見(張)璉肆為蕃舶長,漳、泉人多附之,猶中國市舶官云」。泉州人林道乾在嘉靖末為官軍所追,乃揚帆至雞籠山(今臺灣基隆),經呂宋而至大泥(Patani),「攘其邊地以居,號道乾港」。潮州人林鳳在萬曆初為官軍所追,率船六十二艘,自澎湖南航抵菲律賓,時呂宋為西班牙人所據 ,林鳳兩攻馬尼拉(Manila)不下,退屯馮嘉施蘭(Pangasinan),後突圍出海,不知所終,西人據閩粵方音載其名為Limahong,或誤譯為李馬奔,其實應作林阿鳳。另在婆羅洲,據稱 「 萬曆時,為王者閩人也,或言鄭和使婆羅,有閩人從之,因留居其地,其後人竟據其國而王之」,浡泥「萬曆中,其王卒,……乃立其女為王。漳州人張姓者,初為其國那督,華言尊官也,因亂出奔。女王立,迎還之。……」。

隨著中國人之大量出洋,華僑在南洋乃與西方殖民者發生了最初之接觸與衝突。如萬曆二十一年(1593年),西班牙駐呂宋總督郎雷敝裏系撈(月勞)(Gomez Perez Dasmerinas,1590一1593)欲侵美洛居(Maluku),役華人二百五十助戰,「令華人操舟,稍怠,輒鞭撻,有至死者」,華人潘和五等不堪忍受,和五曰:「叛死,箠死,等死耳。否亦且戰死,曷若刺殺此酋以救死。勝則揚帆歸,不勝而見縛,死未晚也」,眾然之,乃夜刺殺該總督,後逃至安南。此後,西班牙人在呂宋等地屢屢迫害、殘殺華僑。華僑遂漸與南洋各國之土著同心合力,投入反對西方殖民侵略之鬥爭。

 

 

 

 

 

 

陳佳榮“南溟網”(http://www.world10k.com)_教學研究_《中外交通史》_
第七編  鄭和下西洋與明代之中西文化交流_ 第二章  明代同東亞、東南亞各國之關係_
第四節   明人所記針路與華僑拓殖南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