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創立佛教之新宗:玄奘赴印主要為求得佛教新興的大乘有宗之《瑜伽論》。他到了印度,在瑜伽宗之中心那爛陀寺從名師戒賢,留學多年,最後竟代乃師而為該寺之首席講師,以梵文著會宗論三千頌與真唯識量頌。曲女城十八天的辯論會上,玄奘當上論主,當時集全印七千餘僧人竟無人能難破一條,說明玄奘精通佛教之大、小乘,也熟悉諸外道,成為國際佛學大師。回國後,玄奘大力翻譯和傳播大乘有宗之經、論,同其門人窺基(632一682)創立了中國的唯識宗(又稱法相宗、慈恩宗)。後來日僧道昭於永徽四年(653年)來華,從玄奘受教,該宗遂傳入日本。

      (二)開闢翻經之新途:玄奘自印度攜回經、論六百五十七部,在將近二十年間他「專務翻譯,無棄寸陰」,主持一個龐大詳密、網羅天下人材之譯場,譯出了七十五部。隋開皇元年(581年)至唐貞元五年(789年)二百零八年中,有五十四名僧人譯出經四百九十二部二千七百十三卷,而玄奘一人就主持翻譯了七十五部一千三百三十一卷,以數量而言誠空前絕後。尤為要者乃玄奘創造了一種新的譯風,使翻譯質量大大提高。佛經之翻譯初為直譯,只管原文罕顧漢文之意,到鳩摩羅什則多採意譯但又往往刪略梵文原文。玄奘則主張忠實地翻譯原文全文,而又顧及漢文的意思和習慣,於是融會直譯、意譯而自創新風,開闢了中國翻譯史的一個新時代。誠如《續高僧傳》所云:「自前代以來,所譯經教,初從梵語倒寫本文,次乃迴之,順同此俗。然後筆人亂理文句,中間增損,多墜全言。今所翻傳,都由奘旨,意思獨斷,出語成章;詞人隨寫.即可披翫。」玄奘在翻譯之質量、數量方面之所以能取得如此成就,則因其本人兼通華梵、勤奮不輟,而又善於主持一個大規模之譯場故也。

      (三)增強中印之聯繫:玄奘雖係私自西遊,但至印度各地在在注意宣揚唐朝之國威,使中印之間的關係大為加強。如向迦摩縷波國王介紹中國之《秦王破陣樂》,向戒日王提及唐朝「八方靜謐,萬國朝貢」,給戒日王等留下深刻之印象。戒日王表示「盛矣哉,彼土群生,福感聖主」,「我當東面朝之」,乃以摩迦陀王名義遣使入唐上書。唐朝則遣李義表、王玄策等回訪。後來,玄奘應迦摩縷波王之請,將《老子》譯成梵文傳播於印度,又將印度失傳的《大乘起信論》由漢文回譯為梵文,使其再傳於本土。所有這些都大大促進了中印兩國之間的往來。

      (四)促進中西之交通:中國之出西域而赴印者,不自玄奘始。然前人之西遊多只走北道或只走南道,進入印度後亦僅遊歷部分地區。唯玄奘去時遵西域北道,過凌山,涉熱海,經昭武九姓國、貨邏國故地;回程則遵西域南道,自貨邏國故地越蔥嶺東歸。其在印度之行程尤為前人遠遠不及,《大唐西域記》所載五印度共八十國,玄奘親歷什九以上,足跡遍及印度次大陸,包括今阿富汗、巴基斯坦、印度和孟加拉。故玄奘於中印交通之貢獻,允稱空前之壯舉。

      (五)留下不朽之巨著:由玄奘述譯、辯機編撰的《大唐西域記》翔實地記載了玄奘離高昌後之行跡,以及他在十七年旅遊中所親歷的一百一十國和傳聞的二十八國之幅員大小、地理位置、都城道里、山川形勢、氣候物產、風土人情、民族宗教、語言文字、傳說故事、歷史沿革,文筆謹嚴,準確樸實。其所涉的地區十分廣闊,包括今中國西北、原蘇聯中亞地區、阿富汗、巴基斯坦、印度、尼泊爾、孟加拉、斯里蘭卡,以及伊朗、小亞細亞乃至東南亞的一些國家,是研究上述地區尤其是中亞、南亞各國古代歷史、地理、民族、宗教、文化,以及中外交通史的珍貴資料。眾所周知,印度是具有古老歷史的國家,然印度之缺乏自身歷史記載同它自身歷史之悠久一樣有名,今日學者得以整理七世紀及其前印度之矇矓歷史,使黑暗中稍見光明,玄奘及《大唐西域記》實有大功耳。近現代考古學家曾據該書而將王舍城、那爛陀寺之遺跡一一發掘,此即最有力之明證。故英國的印度學家史密斯(Vincent Smith)認為「印度歷史對玄奘欠下的債怎麼估計也不會過分」,印度歷史學家阿里(Ali)則云 「如果沒有法顯、玄奘和馬歡的著作,重建印度史是完全不可能的」。自十九世紀五十年代以來,法、英、日等國之學者即紛紛用本國文字出版《大唐西域記》之翻譯、校注本。近中華書局出版了季羨林、張廣達、朱傑勤等先生之《大唐西域記校注》,可謂集中外注家之大成,允稱佳作。

     (六)影響後世之文藝:玄奘西遊取經之艱難而生動之事蹟,令人嘆為觀止,故從唐朝起人們常用各種文藝形式來歌頌他。如宋代出現了《大唐三藏取經詩話》和金人院本《唐三藏》,元代有雜劇《唐三藏西天取經》,至明代又發展為楊志和的四十一回本和吳承恩的一百回本之《西遊記》,於是「唐僧取經」遂成千古佳話,唐三藏乃成家喻戶曉、婦孺咸知的傳奇人物。

 

 

 

 

 

 

 

陳佳榮“南溟網”(http://www.world10k.com)_教學研究_《中外交通史》_
第四編  隋唐時期中外交通之勃興_ 第三章  唐朝與印度之往來_
第三節   玄奘之西遊取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