釋法顯自公元399年離開長安,歷盡千辛萬苦,渡過上無飛鳥、下無走獸之流沙,翻越冬夏常雪、百壁千仞之蔥嶺,遍遊北、西、中、東天竺,最後由師子國附舶東歸,又身經鯨波駭浪之險,方於412年抵達青州。總計法顯在外前後凡十四年,其足跡遍及我國西北以及今中亞、南亞、東南亞,包括克什米爾、巴基斯坦、阿富汗、印度、尼泊爾、斯里蘭卡、印度尼西亞等地。在一千五百多年前,一個年逾花甲的老人,能完成穿行亞洲腹地並經由漲海回國的大旅行,實可謂無與倫比之壯舉。唐義淨曾將法顯與玄奘相提並論:「觀夫自古神州之地,輕生殉法之賓,顯法師則創闢荒途,奘法師乃中開正路」,然就時代先後、旅途選擇及其他條件之差異,創闢荒途的法顯比繼開中路的玄奘更為艱苦。故梁啟超有云:「法顯橫雪山以入天竺,賚佛典多種以歸,著 《佛國記》,我國人之至印度者,此為第一」。

茲將法顯之偉大貢獻分敘於下:

     (一)西行求法先驅:魏晉間,雖有朱士行之西行取經,但他僅到達于闐,末出今中國之版圖。只有法顯才是中國親赴佛教聖地求法之先驅者。其同行者雖有十一人,然中途其他人或退返、或轉途、或死亡、或留住,唯獨法顯一人攜經返歸晉土。正所謂 「發跡則結旅成群,還至則顧影唯一」。法顯在十三年零四個月的時間內,遊歷三十餘國,尤其是親自拜訪了佛陀之誕生處、苦行成道處、初轉法輪處、長住說法處以及般泥處,這在中國佛教史上乃空前未有之舉。在法顯的影響下,西行求法者與日俱增。法顯甘冒九死一生之危險,長途跋涉以追求真理,其精神至為可嘉,誠如其自云 「顧尋所經,不覺心動汗流。所以乘危履險,不惜此形者,蓋是志有所存,專其愚直,故投命於不必全之地,以達萬一之冀」。無怪乎為《佛國記》作跋者認為法顯係古今罕有之人,「自大教東流,未有忘身求法如顯之比」。

     (二)弘揚佛教義理:法顯為求戒律而西行,他果然也攜帶了中土所無之律藏和其他佛經以歸。按佛家律有五部,法顯自摩竭提國和師子國帶回中國的,就有《摩訶僧祇眾律》、《薩婆多眾律》、《彌沙塞律》等。顯以古稀之齡猶苦修梵文、梵典.返國後立即著手翻譯自己攜回之經律,對中國佛學之發展產生了深遠之影響。

     (三)推動中外交通:如前所述,法顯是海陸並遵、廣遊天竺、攜經以還的第一人,他在外的長期旅行對中外交通之貢獻良深。自西漢以來,中國同西域無論陸道、海路均已相通,然史書明確記載由陸路或海路往來印度及斯里蘭卡者,法顯是最早的一個。唐道宣 《釋迦方志》提到的中印交通之「陀歷道」,即法顯等人所創闢。他在天竺之遊歷,他由多摩梨帝至師子並遵海路回國,亦均史無前例之舉。另 《佛國記》所載法顯等由北道之焉耆順西南行而至南道的于闐,法顯由印度洋至南海的航程和有關信風記載,對後來的中西交通都有重要的影響。

     (四)留下不朽名著:法顯在訪印回國後,於義熙十年(414年)寫下自己的行記﹕《佛國記》。該書又名 《歷遊天竺記傳》,或稱《法顯傳》、《法顯行傳》。這是現存最早而又比較完整的中外交通名著,全書約萬字,以洗煉之語言敘述了自己往返印度的艱苦經歷與航程。該書記載了法顯所歷三十餘國之道路、山川、形勢、氣候、物產、宗教、寺廟、古跡、典章、風土、人情,保留了古代西域以及印度、斯里蘭卡等國的珍貴史料,是為研究佛教、中西交通以及古代中亞、南亞各國歷史的不可多得之實錄。因此,《佛國記》一向受到中外學術界的重視,自十九世紀三十年代起即先後被譯成法、英、日及其他多種文字,校注、研究該書者為數眾多。

 

 

 

 

 

陳佳榮“南溟網”(http://www.world10k.com)_教學研究_《中外交通史》
第三編  三國兩晉南北朝之海陸對外交通_第三章  法顯之訪印及其貢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