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帝時期,不但中央皇權大為鞏固,而且又大力對外開拓,武功彪炳,故西漢的版圖超過了秦代。漢武帝四方用兵之情況可以大致分述如下。

      (一)北伐匈奴:秦末漢初,匈奴復頻頻寇邊。自漢高祖到景帝,對匈奴均取守勢,執行了和親政策。到武帝時,乃一反漢初之策略而轉守為攻。時西漢抗擊匈奴之猛將不乏其人,如李廣(?一前119)「與匈奴大小七十餘戰」,以勇敢善戰著稱,匈奴號曰「漢之飛將軍」(《史記.李將軍列傳》),避之數歲,聞風喪膽。後武帝又以衛青(?一前106)、霍去病(前140-前117)為主將,對匈奴進行了十數年的大規模征戰。元狩四年(前119年),遣大將軍衛青、驃騎將軍霍去病 「發十萬騎,私負從馬凡十四萬匹」,並步兵數十萬人,分兵兩路猛擊漠北之匈奴,獲得大勝,「是後,匈奴遠遁,而幕南無王庭」(《漢書,匈奴傳》)。於是北方邊境之威脅遂告解除。
      (二)西通西域:西漢以後,敦煌以西的地方被稱為 「西域」。「西域」一詞有廣義、狹義之說,或泛指中亞、西亞以至歐洲、北非等地,或專指玉門關與陽關以西、帕米爾高原與喀喇崑崙山脈以東的地區,亦即今新疆一帶。西漢之初,今天山南北地區有三十餘國,如樓蘭、且末、渠勒、于闐、皮山、莎車、車師、蒲類、烏孫、焉耆、龜茲、姑墨、疏勒、大宛、康居、大夏、大月氏等等,它們多受匈奴之控制。為了爭取西域諸國以共同對付匈奴,武帝乃於建元三年(前138年)、元狩四年(前119年),兩次派遣張騫(?一前114)出使西域。張騫在西域歷盡千辛萬苦,瞭解了當地之政治、經濟、軍事、地理、風俗諸情,溝通了西漢同西域各國之聯繫,從而開闢了著名的 「絲綢之路」。故司馬遷把騫之交通西域譽為 「鑿空」﹕「然張騫鑿空,其後使往者皆稱博望侯,以為質於外國,外國由此信之」(《史記.大宛列傳》)。
      (三)東討朝鮮:漢初,有燕人衛滿率眾千餘至朝鮮,做了國王。後武帝派楊樸等人,分水陸兩路征討朝鮮,在衛氏朝鮮亦即今朝鮮半島北部,設立玄菟、樂浪、真番、臨屯諸郡。同時,南部之 「三韓」(辰韓、馬韓、弁韓)亦各各遣使入頁。
      (四)南定百越:秦始皇在統一全國後,曾於百越分佈地區設郡治理。秦末漢初,閩越、南越又乘時而起,自立為王。武帝遣伏波將軍路博德、樓船將軍楊樸,分別率兵自桂陽(今湖南郴縣)、豫章(今江西南昌)進攻南越,旋於今兩廣地區及越南北、中部,設置南海、蒼梧、鬱林、合浦、耳、珠崖、交趾、九真、日南等九部。元封元年(前110年),武帝又派兵攻打閩越,將其民徙處於江、淮間。
      (五)平西南夷:漢代,中國西南地區各族被統稱為 「西南夷」,包括今貴州西部之夜郎、且蘭,雲南之滇、雋、昆明,以及四川的邛都、筰都、冉等。武帝時,對滇、夜郎等或出兵、或遣使征撫之,並於西南地區增設犍為、越雋、柯、益州等郡。
      (六)征服西羌﹕西羌係居於甘肅、青海一帶之遊牧民族,西漢初臣服於匈奴,後武帝發兵征服之,並設立護羌校尉統領。

在敘及漢武帝的武功時,有一點值得吾人注意,即今日中國乃古代中國、近代中國的繼續與發展。中國目前之版圖並非自古如此,而是經過古代歷朝統治者之不斷向外經略﹐也包括近代清朝統治者之大量對外割讓。當我們說中國自古以來是統一多民族國家時,應該聯想到它是從秦、漢以降不斷發展、擴大的,絕不可將中國的全部版圖尤其是邊疆地區說成從來都是中國的一部分,更不能弄成越早越好越 「愛國」,否則如何評價秦始皇、漢武帝等之 「彪炳武功」?其次,亦應該看到,中國疆域擴展的過程,也是一個充滿民族同化的歷程。其間固有一些遊牧民族對中原地區的進侵,但更多的是漢族對四裔民族的經略。對歷史上的這種暴力掠奪、強迫同化,一方面固應視為必然的發展﹐另方面則不宜盲目地辯解乃至歌頌。我們不能忽略漢族統治者之征服給少數民族帶來的痛苦,否則我們又怎配譴責蒙元的 「馬上得天下」和滿清的 「揚州十日」、「嘉定三屠」?對於歷史上的戰爭,只能根據國家獨立、民族平等和人民自由的觀點來加以評價,以區分正義﹑非正義,不然將陷入大國沙文主義或狹隘民族主義。

 

 

 

 

 

陳佳榮“南溟網”(http://www.world10k.com)_教學研究_
《中國歷代之興治亂衰亂亡》第七章_西漢之盛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