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中國海洋史料的珍貴﹑疑難及輯佚〉
                                                 摘   要
                                                                             香江南溟齋  陳佳榮

探索古代航海歷史﹐建設海洋新文化﹐離不開對中國古籍的整理和研究。本文首先舉例說明古籍中含有相關的珍貴史料﹐如大量「異物志」所記的海洋生物﹐漲海﹑夷洲﹑東洋等的源流及考訂﹐南方古地志對海港歷史的記錄﹐以及古代地圖﹑航海針經的寶貴。

其次﹐文章指出在中國古代航海史上﹐仍有一系列重大問題﹐需要蒐集史料﹑繼續探究﹐才能得出比較圓滿的解釋﹐包括﹕海﹑洋兩名各始用於何時﹐東洋﹑西洋﹑南洋等名詞的源起和發展﹔羅盤用於航海的詳情及外傳經過﹐東﹑西方在這方面各自的貢獻﹔中國古代地理觀念對地圖編製的利弊﹐阿拉伯人﹑歐洲人對世界地圖史的貢獻﹐以及諸多航海地圖﹑行紀真偽的判斷﹔鄭和下西洋為何未能促使中國近代化﹐及國家壟斷航海事業﹑禁止私人冒險的利弊。

全文最後一部分﹐是關於諸家異物志﹑中外交流古志輯佚索引的列舉﹐其中有「異物志」二十五種以上﹐及西域﹑南海等古地志近一百五十種。作者不僅簡要予以說明﹐且在本文發表同時﹐將三十多年前的相關成果全部在網上予以公佈﹐參見  http://www.world10k.com/blog/?p=1533/  ﹕南溟網。

[附] 關鍵詞﹕ 海洋文化    航海史資料    史料辨偽及輯佚
                    異物志       南海古地志    中外交流古志  

    The Value, Perplexity and Compilation of Ancient Maritime Historical Data
                                                  Abstract

To probe into ancient maritime history and to develop a new maritime culture inevitably entails the compilation and study of ancient Chinese books and documents. The first part of this paper presents some examples of precious historical data found in ancient documents, such as: marine living things recorded
in many “Records of Exotic Matters(異物志)”; origins and researches on terms like“Vast Ocean (漲海)”, “Yi Zhou (夷洲)”, “East Ocean (東洋)”; history of ancient harbours in ancient regional records of Southern China ; as well as invaluable ancient maps and shipping log-books (航海針經).

Secondly, this paper points out that there is still a vast number of unresolved questions in the realm of ancient maritime history. They await further studies and collection of historical materials before satisfactory answers could be obtained. For example, we have yet to ascertain: the first appearance and use of the terms “Sea (海) ” and “Ocean (洋)” ; the origins and development of terms like “East Ocean (東洋)”, “West Ocean (西洋)”﹐“South Ocean(南洋)”;the application of compass in sea navigation and its propagation, as well as the contributions of the East and the West in advancing this tool; the advantages and disadvantages of ancient Chinese geographic concepts in map-making; the contributions of Arabs and Europeans to map-making; as well as in the authentication of some marine maps and travel diaries. Further questions may include why the voyages of Zheng He did not lead to the modernization of China, the pros and cons of state-monopolized maritime expeditions and the prohibition of sea adventures by the commons.

At the end of this paper is a list of lost books to which cross-references from other works have been found by the author. This list contains more than 25 “Records of Exotic Matters”, plus approximately 150 ancient regional records of the Western Regions and the South China Sea. Meanwhile, the author has published all of his research results of 30 years ago on the Internet—Seven Seas Network (http://www.world10k.com/blog/?p=1533). This website includes five indexes of lost books. Cross-references from other works are provided for every entry. 

                                古代中國海洋史料的珍貴﹑疑難及輯佚
 
      本文論及的海洋史料﹐主要限於中國古代的圖籍。當前﹐中國正全面地工業化﹐「建設海洋新文化」也被提上日程。然探索航海歷史﹐建設海洋新文化﹐實離不開對中國古籍的整理和研究﹐唯此方能繼承優秀傳統﹑去除落後糟粕。是故筆者乃根據自己治史所涉﹐略舉粗淺體會﹐說明中國古代海洋史料的珍貴之處﹐提出若干疑難待決的議題﹐並借此開會之機將卅多年前的部分輯佚成果公諸於世﹐以與全球學界相互交流並求得指正。

一﹑探索海洋歷史文化離不開對古籍的蒐集與繼承
      佔中國人口絕大多數的漢族﹐向被目為以農耕文明為主的民族。但中國廣闊的海岸線及諸多海島﹐中華民族所融合的百越傳統﹐卻令神州文明深含海洋文化的因素。古代的海洋史料包容甚廣﹐有大量的圖文資料﹐也有許多考古文物﹐乃至舟子船工口耳相傳的航海史。從大約7000年前的河姆渡海洋文物﹐到五六百年前集航海大成的鄭和(1371-1433﹖)下西洋記錄﹐在在說明建設現代海洋新文化﹐絕對離不開對古代航海傳統的繼承和發揚。其中﹐整理古籍﹑輯佚搜殘﹐發掘新史料﹐更是不容忽視的重要一環。
      下面列點說明古籍中海洋史料的可寶貴處。
(一)諸多「異物志」內記有大量海洋生物
      眾所週知﹐海洋文化範疇極廣﹐既有航海交通﹑港口貿易歷史﹐也包括海洋狀態﹑海洋生物等等。而中國宋代以前﹐有一類名為「異物志」的著作﹐多記東﹑南沿海地區的情況﹐惜幾全部散佚﹐值得集存[註1]。例如﹐三國吳時沈瑩的《臨海水土異物志》記東海異物﹐有牛魚﹑鹿魚等魚類四十多種﹐另以420多字記「夷洲」的地形﹑氣候﹑植被﹑農漁及風習﹐彌足珍貴[註2]。
(二)諸種海洋﹑海島名稱可供作今昔探討
      古代許多與海洋﹑海島相關的名稱﹐關係到中華先民科學知識及航海交通水平的評定﹐當須盡量發掘史料﹑綜合諸家學說方能奏效﹐舉例如下﹕
1﹑「漲海」﹕東漢至三國時期﹐曾有「漲海」一詞﹐過去多據《舊唐書‧地理志》所云「南海在海豐縣南五十里﹐即漲海」﹐指為南海的別稱。唯若據三國《外國雜傳》的「大秦西南漲海中」﹐及吳時萬震《南州異物志》的「珊瑚生大秦國﹐有洲在漲海中﹐距其國七八百里」等記載﹐則可知古代亦將印度洋或其西海域稱為漲海﹐是為該名之廣義說[註3]。
2﹑「夷洲」﹕《三國志‧吳書‧孫權傳》記有「夷洲」﹐但語焉不詳﹐若據上述《臨海水土異物志》所記﹐則詳盡不少﹐可供對其地望作進一步的考證。不過﹐無論「夷洲」﹐或《隋書‧東夷列傳》等的「流求」﹐仍因史料證據不足﹐造成今地考證的歧見﹐許多學者考訂為台灣﹐然亦非定讞。有些學者則認為在琉球群島一帶[註4]。
3﹑「東洋」﹕一般認為﹐「東洋」﹑「西洋」名同時出現於元代。唯若檢索宋人文集﹐則「東洋」一名已有。南宋兩度知泉州的真德秀(1178-1235)曾記﹐「永寧寨……其地闞臨大海﹐直望東洋﹐一日一夜可至澎湖」[註5]﹐其書另又載有南洋﹑北洋二詞﹐顯以泉州為本位而言。其東洋由泉州至澎湖﹐間及毗舍耶﹑流求等﹐專指台灣海峽及其南的海域甚明﹐或可視作今台海較早的名稱。
(三)海港發展歷程研究端賴地方史志記載
       古代海港對外交通歷史悠久﹐如交廣地區曾是最早遠洋航線的始發點﹐後來泉州為宋元時期世界大港﹐寧波則有專線航向朝﹑日。這些海港歷史均有不少地方志可資鑒證。不過﹐許多古志均已散佚﹐需要從諸多類書﹑叢書或文集予以輯錄。以交州﹑廣州而言﹐宋以前不同名目的《交州志》﹑《廣州志》﹑《交廣(二州)志》或《南越志》至少有卅多種。他如《閩中記》(唐林諝)﹑《泉南錄》(僧洞源)﹑ 《廣南市舶錄》(南宋趙勰)﹑《歷代市舶記》(卜大同)﹑《互市諸蠻記》(佚名)等等﹐也值得搜輯[註6]。
(四)海交海貿﹑海難海盜資料靠不斷積累
      在海上航路交通﹑對外貿易﹐以及海難史﹑海盜史等方面﹐相關資料也需不斷地積累。以航海交通及華僑史研究言﹐清初曾有許多閩南人前往爪哇﹐其中不乏傳世之作﹐如漳浦程遜我的《噶喇吧紀略》﹑《噶喇吧紀略拾遺》﹐龍溪王大海的《海島逸誌》。但有一種德化陳洪照(1710-1773)的《吧游紀略》﹐長期僅見於地方志目錄﹐連作者名也有的誤為林洪照﹔後來卻由朱仕玠(1712-﹖)的《小琉球漫志》﹐發現有《吧游紀略》許多引文。原來朱仕玠本任德化教諭(當地「諸生」中有陳洪照)﹐後調遷台灣府的鳳山縣學﹐所以在台灣寫地方志時﹐大量引錄陳洪照著作於其中﹐以作荷蘭治理台灣﹑爪哇的異同比較[註7]。
      近代海難史已有學者整理﹐如劉序楓編《清代檔案中的海難史料目錄(涉外篇)》[註8]。而古代的海難仍有待輯錄﹐可與水上考古(南海﹑東海沉船挖掘)相結合。至於海盜史﹐明中葉鄭若曾(1503-1570)的《籌海圖編》諸書﹐是集載抗倭史料的重大貢獻﹐而整個古代的抗禦海寇﹐包括鄭和下西洋時的殲擊海盜﹐均需作深入的探究。
(五)各種航海地圖蒐集尤應引起高度重視
      古代許多地圖﹐特別是航海圖﹑疆域圖﹐其搜尋工作也很有意義。《古今形勝之圖》早佚﹐後學者發現原圖藏西班牙塞維利亞之印度總檔案庫﹐並考為明代喻時之作[註9]。章巽公佈《古航海圖》[註10]﹐及李弘祺介紹耶魯大學藏「中國古航海圖」[註11]﹐也貢獻良多。
      約作於明洪武廿二年(公元1389)的《大明混一圖》﹐及稍後繪於建文四年(1402年)的朝鮮《混一疆理歷代國都之圖》﹐在迪亞士(Bartholmeu Dias, 約1450-1500)抵達好望角(Cape of Good Hope)約100年前﹐在鄭和首次下西洋出發前十六年﹐已率先繪出了南非的大三角形。據後圖題跋﹐其兩種底圖為元李澤民《聲教廣被圖》和清濬(1328-1392)的《混一疆理圖》﹐唯均不傳。後來由明代葉盛(1420-1474)《水東日記》卷十七﹐發現了清濬《廣輪疆里圖》的摹圖﹐且有弘治﹑嘉靖﹑乾隆等三種版本﹐值得進一步探索[註12]。
(六)舟子船工針經亟需搜殘﹑記錄及整理
      除了古海圖外﹐歷代舟子船工的海道針經及更路簿﹐也值得不斷蒐集並作比較研究。向達輯註的《順風相送》﹑《指南正法》﹐早已廣受注意[註13]。而相關的著作由元至清仍多﹐應廣為集錄。元周達觀(約1266-1346)《真臘風土記》﹑《大元海運記》已有針路記載﹐他如明佚名《海道經》﹑《鄭和航海圖》﹑黃省曾(1496-1546)《西洋朝貢典錄》﹑羅洪先(1504-1564)《廣輿圖》﹑鄭若曾《籌海圖編》﹑鄭舜功《日本一鑑‧桴海圖經》﹑慎懋賞《四夷廣記》﹑張燮(1574-1640)《東西洋考》﹐清琉球程順則(1663-1734)《指南廣義》[註14]﹐明﹑清諸種「奉使琉球錄」及部分地方志﹐乃至浙江﹑福建﹑廣東﹑海南舟子船工的各類「更路簿」等等﹐其資料價值均彌足珍貴。
      諸多圖經都有「山形水勢圖」。譚廣濂《從圓方到經緯﹕香港與華南歷史地圖藏珍》﹐曾以自己長期親身航海所攝﹐將福建閩江口外的五虎山﹑越南對開的崑崙山﹑新加坡附近的龍牙門﹐與《鄭和航海圖》的「山形」相比對﹐發現古代所繪「像真度頗高」[註15]。

二﹑弘揚中國古代海洋歷史文化需研究的若干議題
      儘管古代海洋資料眾多﹑價值不菲﹐但因言論限制﹑科技落後﹑圖書散佚或所記矛盾﹐也造成許多歷史發展真相不明﹐甚至某些史料仍是一片空白。依照自己淺見﹐至少有一些議題﹐值得進一步搜索資料或展開比較研究﹐以求得到圓滿的解決。
(一)中國傳統「海」﹑「洋」名稱使用的源起
1﹑中國對「海」﹑「洋」的區分始於何時﹖
      漢語最早的「洋」並無近代海﹑洋的意義﹐「洋」名之為水域並有今人深海之義起於何時﹖中國對海﹑洋區分的源起及為何如此﹖這是值得研討的重大問題。看來宋代的相關材料較多﹐洋名屢屢出現並與海名共用﹐如交趾海﹑交趾洋。當時「洋」亦多指近海﹐不過南宋趙德麟(1064-1134)所云頗值注意﹕「今謂海之中心為洋﹐亦水之眾多處。」[註16]說明宋代起﹐「洋」名不僅大量出現﹐且與近代《辭源》的「近陸曰海﹐遠陸曰洋」如出一轍。
2﹑「東西洋」﹑「南洋」等名的來源及區分
      中國古代的「東洋」﹑「西洋」等詞﹐因鄭和七下西洋而名噪天下﹐但其概念及所包括的範疇﹐中外學界長久以來一直爭論不休﹑迄無定讞。東﹑西洋的分界﹐大致有下列三種主張﹕或以加里曼丹(Kalimantan)島西岸分之﹔或以馬六甲海峽(Malacca Strait)分之﹔或以整個南海以東﹑以西分之[註17]。至於「南洋」一名﹐在南宋已有﹐係以泉州為本位﹐另明代《籌海圖編》所載內涵﹐則漸接近於後來的東南亞[註18]。這些問題仍然需要不斷研究﹐把文獻記載與實地考察結合起來。
(二)羅盤﹑海圖用於航海詳情及各國的貢獻
      造紙﹑印刷﹑羅盤﹑火藥等屬中國四大發明﹐向為世界公認。唯某些發明的製作與使用歷史﹐以及外傳的詳情﹑東西方各自的貢獻﹐尚待進一步的研究。以航海羅盤而言﹐中國最早有記載約在十二世紀初的北宋﹐見《萍洲可談》﹑《宣和奉使高麗圖經》及南宋的《諸蕃志》﹑《夢粱錄》[註19]﹐但均語焉不詳。就是明初鄭和屢下西洋﹐其航行規模雖大﹐但羅盤指南導航的運用情況﹐仍有許多朦朧之處。至於阿拉伯及歐洲人﹐向中國學得甚麼﹐他們在何時及如何運用乃至改善﹐也都是史家努力的園地。
      在航海地圖的繪製和運用方面﹐情況也是如此。中國地圖測繪歷史雖然悠久並早就創造了「記里畫方」之法﹔但因「天圓地方」等傳統觀念的影響﹐古代一直未能採用經緯度等作為地方的坐標。據譚廣濂之見﹐「中國人本身進行近代科學性質的大地測繪然後成圖﹐恐怕要自清光緒後期才開始﹐距今只有一百多年的歷史而已」。[註20]
      如前所述﹐約作於明洪武廿二年(公元1389)的《大明混一圖》在歐洲地理大發現前約100年﹐已於世界上率先繪出了南非的三角形。聯繫到元代回回地理學(地球儀﹑製圖術﹑航海圖等)的東傳[註21]﹐或謂中國人對南非的了解係受阿拉伯人的影響﹐但無確證。除了非洲當地人外﹐究竟誰最早「發現」南非﹐是中國人﹑大食人抑或歐洲人﹖究竟阿拉伯地理學對東西方文化交流影響有多大﹐《大明混一圖》的另一張底圖即李澤民的《聲教廣被圖》又能否重見天日﹖這些都是饒有興味的研究議題。
(三)鄭和下西洋研究的若干問題﹕
1﹑鄭和海船尺寸的記載是否可靠﹖
      鄭和艦隊最大寶船尺寸﹐《明史‧鄭和傳》謂「造大舶,修四十四丈、廣十八丈者六十二」﹐但一些學者尤其科技界人士常表懷疑[註22]。無可爭辯的事實是﹐在2005年紀念鄭和首下西洋600周年前後﹐海內外均努力想按此尺寸造出原船而不可得﹐只好轉從二千料船著手。堅持《明史》論者﹐以為其說出自《瀛涯勝覽》﹐不能輕易推翻[註23]﹔唯萬明重校該書後﹐認為《瀛涯勝覽》初稿或定稿本均無書首有關寶船和人員的記載﹐定稿本的傳鈔本才據後人著作補入[註24]。看來﹐此問題仍待將文獻分析和考古發掘﹑造船實踐相結合﹐方可得出比較符合歷史實際的完善結論。
2﹑鄭和所下爪哇屬西洋或東洋﹖
      鄭和七下西洋﹐幾乎每次來回都經爪哇(Java)。爪哇屬於西洋否﹖據費信《星槎勝覽》云﹕「[爪哇]地廣人稠﹐實甲兵器械﹐乃為東洋諸番之衝要」。有明一代﹐作如此陳述者不多﹐如《殊域周咨錄》﹐但其文均巢襲《島夷誌略》之文而略加變更而已﹕「[爪哇]地廣人稠﹐實甲東洋諸國。」[註25]實際上費信寫書並未全據親歷﹐許多係參考前朝著作。而《西洋番國志》﹑《瀛涯勝覽》就將爪哇直接列入「西洋番國」的目錄之中。元代常將爪哇列入東洋或大東洋﹐但明代已改變﹐這是航海經驗的積累﹐劃分東西洋分界線的南端標誌﹐向東已因地貌洋流的影響劃至帝汶(Timor)島一帶[註26]。至於下西洋的航行路線為何先向南直達爪哇﹐再循蘇門答臘(Sumatra)東岸出馬六甲海峽﹐應同大艦隊航行為了安全﹐欲避開「去怕七洲﹐回怕崑崙」的今西沙群島一帶的沙石岩礁有關。
3﹑鄭和最遠到了非洲東南哪裏﹖
      許多學者根據文獻記載﹐認為鄭和到達的麻林﹐在今東非肯尼亞(Kenya)之馬林迪(Malindi)。但也有學者對《明史‧鄭和傳》所列的比剌﹑孫剌二名進行考訂﹐推定在非洲東南岸。如沈福偉認為此二地是莫桑比克(Mozambique)港以及索法拉(Sufãla)。金國平﹑吳志良以比剌為莫桑比克島﹐孫剌為Sulan淺灘對音﹐代指索法拉[註27]。若依上述意見﹐則鄭和艦隊已經到達南緯20∘12’之處的莫桑比克海峽一帶﹐距離今好望角應亦不遠矣。當然﹐若僅據對音考訂﹐還不能成為確證﹐尚須繼續努力研究。
      一個值得探討的問題是﹕為何明初宮廷中的《大明混一圖》在鄭和首下西洋十六年前﹐已繪出南非的大三角﹐而鄭和只到了東南非沿岸﹖鄭和在七下西洋的整個行程中﹐有否利用過前人的此一成果﹐抑或是「風暴角」在當時尚難克服﹑艦隊不願冒險﹖
4﹑鄭和是否到過台灣﹖
      有些論者將下西洋的歷程擴展到東洋或更遠之處﹐例如主張鄭和船隊到過台灣等。這些問題亦當由史料考證而澄清。所謂到過台灣的論據之一是﹐船隊經過赤嵌﹐如清郁永河(1645-?)《裨海紀游》謂相傳「太監王三保赴西洋水程﹐有赤嵌汲水一語」。康熙三十三年(1694)高拱乾《台灣府志》謂「宣德年間,太監王三保舟下西洋,因風過此。……相傳太監王三保到台灣曾於此井取水」云云。連橫(1878-1936)《台灣通史》也說﹐「初,和入台,舟泊赤崁,取水大井。赤崁,番社名,為今台南府治,其井尚存。而鳳山有三寶薑,居民食之疾瘳,云為鄭和所遺。則和入台且至內地,或謂在大岡山也。」甚至後來台南市民權路和永福路交叉口的「大井頭」古蹟,有2006年設置的說明牌示:「相傳在明初宣德年間(1426-1435)鄭和下西洋時,曾在此汲水。」[註28]。
      按﹐宣德王景弘「赤嵌汲水」事﹐其地應非在台灣。據祝允明《前聞記》所載第七下西洋回程看﹐上述赤嵌應由赤坎所轉訛,其地當在今越南南部[註29]。
5﹑鄭和下西洋為何未能促使中國近代化﹖
      另有一個重大問題﹐即鄭和下西洋雖比地理大發現早數十年就展開大規模遠洋航行﹐為何兩者後果截然不同。西方從此步入近代化﹐而中國仍然堅持專制極權﹑最後卻因落後而挨打。這涉及自然經濟﹑帝皇專制﹑國家壟斷﹑閉關海禁﹑剿滅海盜﹑市舶防私諸問題﹐以及取消私人冒險是否更令海盜走私猖獗﹑海難不已﹑海港封閉﹖很難用小小篇幅來說明﹐須集政治制度史﹑經濟史並展開中外歷史比較研究方能進一步探討。猶記2005年紀念鄭和首下西洋600周年時﹐在一片慶祝﹑高歌的交響樂中﹐也間有偏離主旋律的雜音哼出﹐如認為「鄭和下西洋是中國古代文明的夕陽」﹐鄭和下西洋是對私人航海貿易的反動﹐並兼論其「對中國海洋發展的危害」[註30]。這些看法或有失偏頗﹐但並非毫無道理﹐值得認真研討並合理地解答。
(四)宋元明清有關航海圖籍的眾多疑案
      在中外關係史上﹐由於古﹑今﹑中﹑外史料的不足﹑真僞或歧異﹐經常產生一些眾說紛紜﹑言人人殊的疑案。其中宋﹑元﹑明﹑清四代﹐均不乏其例。
1﹑宋代﹕《光明之城》的真偽
      1990年﹐英國人大衛‧塞爾本(David Selbourne)看到一部手稿﹐說是中世紀猶太商人雅各‧德安科納(Jacob d’Ancona)由意大利來華﹐於1271年到達光明之城(或以為即泉州)﹐留下了紀遊之作。該書收藏者不肯公佈手稿﹐但卻允許塞爾本於1997年發表英譯本“the City of Light”(Little, Brown and Co.)﹐中譯本《光明之城》於1999年由上海人民出版社出版。此書出版後﹐讚毀不一﹐或以爲係早於《馬可波羅行紀》的中外交通鉅獻﹐或以爲是僞作。
2﹑元代﹕馬可波羅《東方見聞錄》的真偽
      無獨有偶﹐就連千百年來馳名全球的馬可波羅東方之行﹐其真實性也長期被中外一些學者所懷疑﹐以致《馬可波羅行紀》(《東方聞見錄》)是否僞作也不無問題。
3﹑明代﹕鄭和艦隊是否環航全球﹐到過美洲﹑澳洲乃至南極洲﹖
      事緣英國退休潛艇指揮官孟西士(Gavin Menzies)於2002年3月發表演講﹐11月又出版“1421─The Year China Discovered the World”(中文版有《1421﹕中國發現世界》﹐2005年5月京華出版社出版)﹐提出鄭和比哥倫布早72年發現了美洲﹐甚至發現澳洲﹑南極洲﹐首次環航全球﹐並引起激烈爭論[註31]。美洲印第安人與亞洲人種的關聯﹐向爲許多學者共識。至於中國人是否發現美洲﹐1761年已由法國漢學家德吉涅(Joseph de Guignes﹐1721-1800)所提出﹐謂南朝梁代僧人慧深所至扶桑在美洲。他如東晉法顯(約337-422)是否到過美洲﹐也是沸沸揚揚﹐莫衷一是。
4﹑清代﹕仿明初地圖之《天下全輿總圖》真偽
      北京劉剛謂2001年購得一世界地圖﹐為清代莫易仝所繪的《天下全輿總圖》(乾隆廿八年﹐1763)﹐該圖係按明永樂十六年(1418)《天下諸番識貢圖》仿製。此圖公佈後﹐許多學者指為偽圖﹐支持﹑反對雙方也展開一場爭論。
      上述諸事因涉及中外航海交通﹐需當辨明。看來《光明之城》在原手稿公佈前﹐其筆墨官司難有定論。《馬可波羅行紀》經過數百年的爭論﹐支持者較多﹐但仍需繼續研究。至於明﹑清航海圖籍等﹐更須本著實事求是的科學精神來對待﹐應堅持有一分史料說一分話的優良傳統﹐使學術爭論健康地開展﹐如此則中外交通史研究幸甚﹗
(五)中外疆域糾紛的政治外交需要離不開學者的考證成果
      對於中外關係而言﹐部分歷史資料常因涉及陸疆﹑海疆爭論﹐而顯得格外重要。在這方面﹐自然離不開學者的研究和考證。而作為學術工作者﹐最重要的是從實際出發﹐提出客觀﹑公正的結論﹐不因所謂「政治需要」﹑「愛國主義」而提供不實的判斷。其實領土糾紛往往是遺留問題﹐既須尊重歷史情況﹑民族意願﹐也往往決定於實力對比﹐並非將某些論述提得越早越好。
      愚以為﹐凡涉外的關鍵史料必須反映實際﹐方可顯示真正的力量。例如有關「漲海」的論述﹐較早引用的一條是《異物志》所載﹐或因佚名而被指為東漢楊孚所作﹔但若仔細搜集比對﹐可知其為三國吳萬震《南州異物志》的殘文。另如明代《順風相送》記有釣魚嶼﹐或因該書序言提及「永樂元年奉差前往西洋……」云云﹐而定其著作年代為1403年﹔唯該書多處提及「佛郎」番(分指葡萄牙人﹑西班牙人或荷蘭人)﹐可斷為十六世紀之作。其實有關釣魚列島的記載﹐自陳侃(1489-1538)以降的諸多明﹑清奉使琉球錄﹐證據業已足夠﹐切不可提供或附和錯誤的判斷以壞大事。

三﹑諸家異物志﹑中外交流古志輯佚索引及其公佈
      為推動整理古籍﹑輯佚蒐殘﹐以利建設中外交流新文化﹐筆者原擬編輯《諸家異物志》﹑《西域南海古志》﹐唯此規模宏鉅﹑需費年月﹐實非一人一時所可奏效﹔況自筆者南遷香江的近三十年來﹐學界亦已有部分類似成果問世﹐而今電子時代又要求加速學術之交流。是故乃於近期將三十多年前(1975-1980)所作的部分古志輯佚索引卡片﹐作為昔年蠹書愚者之一得﹐仿效當代IT之精神﹐親自予以全面電子化﹐並於本次會議舉行之際﹐通過網絡公之於眾﹐供海內外學人參考使用。恭請四方大家指謬匡正﹐以便令網頁內容得以不斷修訂﹑臻於至善。
      茲先將輯佚索引目錄披露於本文﹐相關解析及資料另見最新公佈的全部索引內容及附錄﹐參 南溟網﹕http://www.world10k.com/blog/?p=1533。 
   
                      宋代以前「諸家異物志」輯佚索引簡目

*《交州異物志》(東漢楊孚)                    *《南裔異物志》(東漢楊孚)
*《異物志》(東漢楊孚)                          *《異物志》(﹖)
*《扶南異物志》(﹖三國吳朱應)              *《異物志》(宋膺﹖)
*《南州異物志》(三國吳萬震)                 *《臨海水土記》(三國吳沈瑩)
*《臨海異物志》(三國吳沈瑩)                 *《異物志》(三國吳薛珝)
*《荊揚已南異物志》(晉薛瑩)                 *《巴蜀異物志》(晉譙周)
*《三巴記》(晉譙周﹖)                          *《南方草木狀》(晉徐衷)
*《南方(異物)記》(晉徐衷)                    *《南方草木狀》(晉嵇含﹖)
*《涼州(土)異物志》(晉佚名)                 *《異物志》(晉續咸)
*《廣志》(晉郭義恭)                             *《異物志》(郭氏﹐隋以前)
*《南方異物志》(隋以前)                       *《南中異物志》(隋以前)
*《廬陵異物志》(南北朝曹叔雅)              *《異物志》(南北朝陳祈暢)
*《異物志》(孫暢﹖隋以前)                    *《異物志》(唐沈如筠)
*《(南方)異物志》(唐房千里)                 *《嶺南異物志》(唐孟琯)
*《嶺表錄異》(唐劉恂)                          *《廣州異物志》(佚名)
*《晉江海物異名記》(南唐陳致雍)           *《鬱林異物志》(佚名)
*《象州異物志》(佚名)                          *《嶺表異物志》(佚名)
*《嶺外錄異》(劉昶﹖)

                       漢﹑元間「中外交流古志」輯佚索引簡目

*《十洲記》(西漢東方朔﹖)                    *《南越行記》(西漢陸賈)
*《出關志》(漢張騫﹖)                          *《西域風土記》(東漢班超﹖)
*《西域諸國記》(東漢班勇﹖)                 *《交州箴》(東漢揚雄)
*《扶南傳》(三國吳康泰)                       *《扶南土俗(傳)》(三國吳康泰)
*《吳時外國傳》(三國吳康泰)                 *《外國傳》(﹖)
*《外國記》(佚名)                                *《外國圖》(佚名)
*《外國書》(佚名)                                *《扶南傳》(﹖)
*《扶南記》(﹖)                                   *《廣州先賢傳》(三國吳陸胤)
*《交州人物志》(三國吳士燮)                 *《交州名士傳》(晉佚名)
*《交州先賢傳》(晉范瑗)                       *《俞益期與韓康伯牋》
*《交廣春秋》(《交廣二州記》﹐晉王範)  *《交廣記》(﹖)
*《交廣記》(晉王隱)                             *《交廣記》(晉黃恭)
*《交州雜事(記)》(晉佚名)                    *《交州記》(﹖)
*《交州記》(晉劉欣期)                          *《交州記》(姚文咸)
*《交州記》(鄧中缶)                             *《廣州記》(﹖)
*《廣州志》(﹖)                                   *《廣州記》(晉劉澄之)
*《廣州記》(晉裴淵)                             *《南海記》(晉裴淵﹐顧微)
*《廣州記》(晉顧微)                             *《朱崖傳》(晉蓋泓)
*《交趾外域記》(晉佚名)                       *《西域(諸國)志》(晉釋道安) 
*《四海百川水源記》(晉釋道安)              *《四海圖》(佚名)
*《遊行外國傳》(晉釋智猛)                    *《外國事》(晉支僧載)
*《耆闍崛山解》(竺法護)                       *《南中志》(晉魏完)
*《南中八郡志》(晉佚名)                       *《南越志》(南朝宋沈懷遠)
*《外國傳》(南朝宋曇無竭﹖)                 *《外國傳》(南朝齊釋曇景﹖)
*《歷國傳》(南朝宋釋法盛)                    *《佛國記》(南朝宋竺法維)
*《扶南記》[南朝宋竺芝(枝)]                 *《扶南胡書》(佚名)
*《林邑記》(南朝宋佚名)                       *《林邑國記》
*《日南傳》(佚名)                                *《交州以南外國傳》(佚名)
*《職貢圖》(南朝梁蕭繹)                       *《方國使圖》(裴子野)
*《世界記》(南朝梁釋僧祐)                    *《薩婆多部傳》(釋僧祐)
*《突厥所出風俗事》(佚名)                    *《突厥本末記》(佚名)
*《北荒風俗記》(隋佚名)                       *《北荒君長錄》(李繁)
*《東征記》(崔賾)                                *《高麗風俗》(隋裴矩)
*《西域圖記》(隋裴矩)                          *《西蕃記》(隋韋節)
*《西域道里記》(程士章)                       *《天竺國記》
*《天竺記》(隋彥琮)                             *《大隋西國傳》(彥琮)
*《大隋翻經婆羅門法師外國傳》(佚名)     *《諸蕃國記》(隋佚名)
*《諸蕃風俗記》(隋佚名)                       *《赤土國記》(隋常駿)
*《真臘國事》(佚名)                             *《嶺南地圖》(隋樊子蓋)
*《南蠻獠人俗》(佚名)                          *《男女二國傳》(佚名)
*《古今郡國縣道四夷述》(唐賈躭)           *《海南諸蕃行記》(唐達奚通)
*《四夷朝貢錄》(唐高少逸)                    *《奉使高麗記》(佚名)
*《新羅國記》(顧愔)                             *《諸蕃記》(戴斗)
*《西域國志》(唐許敬宗等)                    *《投荒雜錄》(唐房千里)
*《續南越志》(唐佚名)                          *《廣州記》(唐佚名)
*《廣州山水記》                                   *《閩中記》(唐林諝)
*《泉南錄》(僧洞源)                             *《海外使程廣記》(南唐章僚)
*《華夷列國入貢圖》(宋崔峻)                 *《列國入貢圖》(宋崔峽﹖)
*《西南蠻夷朝貢圖》(宋佚名)                 *《殊俗異聞錄》(佚名)
*《諸蕃進貢令式》(宋佚名)                    *《二十二國祥異記》(宋張觀)
*《安南議》(宋陳次公)                          *《安南邊說》(宋趙世卿)
*《安南土貢風俗》(宋佚名)                    *《安南表狀》(宋佚名)
*《安南會要》(宋佚名)                          *《復交阯錄》(宋佚名)
*《交趾事跡》(宋趙勰)                          *《交廣圖》(佚名)
*《番禺雜記》(宋鄭熊)                          *《占城國錄》(宋佚名)
*《蒲甘國行程略》(宋佚名)                    *《海道記》(宋馮忠嘉)
*《己酉航海記》(宋李正民)                    *《西天路竟》(宋佚名)
*《天竺別集》(遵式)                             *《景祐天竺字源》(僧惟靜等集)
*《北邊備對》(宋程大昌)                       *《東北諸蕃樞要》(東季興)
*《奉使雞林志》(宋王雲)                       *《雞林志》(宋吳栻)
*《雞林類事》(宋孫穆。有刊本)              *《三國史記》(高麗金富軾。有刊本)
*《高麗地里圖》(佚名)                          *《高麗行程錄》(佚名)
*《使高麗事纂》(佚名)                          *《建炎假道高麗錄》(楊應誠)
*《高麗志》(王約)                                *《高麗史》(鄭麟趾。有刊本)
*《高麗入貢儀式條令》等檔案                 *《高麗國海外使程記》(昇元中等)
*《高麗日本傳》(佚名)                          *《海東三國通曆》(高麗 高得相)
*《東南防守利便》(宋陳克﹑吳若)           *《廣南市舶錄》(南宋趙勰)
*《歷代市舶記》(卜大同)                       *《互市諸蠻記》(佚名)
*《古今貢錄》                                      *《古今使遠錄》
*《南海異事》(宋佚名)                          *《南海錄》(宋佚名)
*《南海志》(元代以前)                          *《南海志》(元陳大震﹑呂桂孫)

      總之﹐筆者認為應充分繼承先人的優秀成果﹐集歷史文獻﹑考古發掘﹑科學技術諸界之力﹐由老年﹑中年﹑青年學者衷誠協作﹑相互探討﹐方能完善地建設起廿一世紀的海洋新文化。本文未盡或錯訛之處﹐則敬請海內外大家斧正﹐以匡不逮﹗

注釋

[1]詳細名稱參見本文第三部分所附〈宋代以前「諸家異物志」輯佚索引簡目〉。
[2]《臨海水土異物志》又有《臨海水土記》﹑《臨海異物志》﹑《臨海水土物志》諸稱。可參見﹕張崇根﹐《臨海水土異物志輯校》(北京﹕農業出版社﹐1981年版﹑1988年修訂再版)﹔劉緯毅﹐《漢唐方志輯佚》(北京﹕北京圖書館出版社﹐1997)﹐內含《臨海水土記》﹑《臨海水土物志》兩種。
[3]詳參南溟子﹐〈漲海考〉﹐《中央民族學院學報》1(1982)。該文另可見﹕《向達先生紀念論文集》(烏魯木齊﹕新疆人民出版社﹐1986)﹔「南溟網」所錄《南溟集‧海交篇》(http://www.world10k.com/blog/?p=23)。
[4]可參見﹕史明﹐《台灣人四百年史》(San Jose﹐加州: 蓬島文化公司﹐1980)﹔謝必震﹐《中國與琉球》(廈門﹕廈門大學出版社﹐1996)。
[5]真德秀﹐〈申樞密院措置沿海事宜狀〉﹐《西山先生真文忠公文集》卷8(《四部叢刊》影印本)。
[6]有關交﹑廣﹑泉等州方志輯佚名稱﹐請參見本文第三部分所附〈宋代以前「諸家異物志」輯佚索引簡目〉﹑〈漢﹑元間「中外交流古志」輯佚索引簡目〉。
[7]詳見拙文〈陳洪照《吧游紀略》― 清初記述爪哇的另一要籍〉﹐《海交史研究》2(1994)﹔該文另有法國蘇爾夢(Claudine Salmon)譯文﹕Archipel 52﹐Paris,1996,pp.19-29。中﹑法文兩種版本﹐均可於「南溟網」所錄《南溟集‧海交篇》見之(http://www.world10k.com/blog/?p=23)。
[8]劉序楓編﹐《清代檔案中的海難史料目錄(涉外篇)》(台北﹕中央研究院亞太研究專題中心﹐2004)。
[9]參見﹕榎一雄﹐〈《古今形勝之図》について〉﹐《東洋學報》58(1/2,1976)。
[10]章巽﹐《古航海圖考釋》(北京﹕海洋出版社﹐1980)。
[11]李弘祺﹐〈記耶魯大學圖書館所藏中國古航海圖〉,《歷史月刊》116 (1997)﹔另「耶魯的東亞海岸山形水勢圖介紹」(專題演講)﹐於台灣新竹﹕交通大學人文與社會科學學院2010年6月16-17日舉行的「耶魯大學所藏東亞山形水勢圖研究工作坊」發表。
[12]詳見拙文〈清濬「疆圖」今安在﹖〉﹐《海交史研究》2(2007)﹔〈現存最詳盡﹑準確的元代疆里總圖 ― 清濬《廣輪疆里圖》略析〉﹐及所附陳佳榮﹑張素玢〈《水東日記》版本及載錄《廣輪疆里圖》情形〉﹐《海交史研究》2(2009)。以上所有內容均另載於「南溟網」的「新增文章」-「最新文章」﹐可於下列網頁見之﹕http://www.world10k.com/blog/?p=816
[13]向達校註﹐《兩種海道針經》(北京﹕中華書局﹐1961)。
[14]《大元海運記》原載《元經世大典》(清胡敬輯)﹔《海道經》見《金聲玉振集》所收﹔《四夷廣記》有關針路﹐載《玄覽堂叢書續集》第87-102冊﹔《指南廣義》有琉球大學﹑台灣大學等圖書館所藏善本。其餘常見著作﹐不另加註。
[15]譚廣濂﹐《從圓方到經緯﹕香港與華南歷史地圖藏珍》(香港﹕中華書局﹐2010)﹐頁27。另可參見﹕陳國棟﹐〈古航海家的「近場地圖」― 山形水勢圖淺說〉﹐《中央研究院週報》1138(2007)﹔另載《台灣與海洋亞洲研究通訊》1(2008)。
[16]趙德麟(令畤)﹐《侯鯖錄》(知不足齋叢書本)﹐卷3﹔另《文淵閣四庫全書》 子部小說家類﹐第 1037 冊。
[17]可參見﹕山本達郎﹐〈東西洋といり稱呼の起源に就いて〉﹐《東洋學報》21卷1號(1933)﹔宮崎市定﹐〈南洋を東西洋に分つ根據に就いて〉﹐《東洋史研究》7卷4號(1942),另收入《アジア史研究》第二集(東京﹕同朋舍﹐1963)﹔Mills, J. V. G.﹐Ma Huan, Ying-Yai Sheng-Lan, London, 1970﹔蘇繼廎﹐《島夷志略校釋》(北京﹕中華書局﹐1981)﹐第189頁﹔洪建新﹐〈鄭和航海前後東、西洋地域概念考〉,《鄭和下西洋論文集》第一集(北京﹕人民交通出版社﹐1985);沈福偉﹐〈東西洋區劃考源〉,《中華文史論叢》2(1986);沈福偉﹐〈鄭和時代的東西洋考〉,《鄭和下西洋論文集》第二集(南京﹕南京大學出版社﹐1985);王爾敏﹐〈近代史上的東西南北洋〉,《中央研究院近代史研究所集刊》15(1986);李金明﹐〈明代「東西洋」分界考〉,《中國東南亞研究會通訊》第3-4期(1988)﹔邱炫煜﹐〈中國海洋發展史上「東南亞」名詞溯源的研究〉﹐《中國海洋發展史論文集》第四輯(台北﹕中央研究院中山人文社會科學研究所﹐1991);劉迎勝﹐〈「東洋」與「西洋」的由來〉﹐《走向海洋的中國人 — 鄭和下西洋590周年國際學術研討會論文集》(南京﹕南京鄭和研究會,1996)﹔陳佳榮﹐〈鄭和航海時代的東西洋〉﹐《走向海洋的中國人 — 鄭和下西洋590周年國際學術研討會論文集》(南京﹕南京鄭和研究會,1996)﹔施存龍﹐〈鄭和下東西洋次數研究 — 兼論明代東洋、西洋範圍〉﹐載中國網(2005 年5 月30日)﹔陳佳榮,〈帆船時代劃分東西洋的另一講究〉(南溟網﹕http://www.world10k.com/blog/?p=1032)。
[18]南宋引文﹐同註[5]真德秀書。另見﹕陳佳榮﹐〈「南洋」新考〉﹐新加坡﹕《亞洲文化》16(1992)。
[19]諸書所記原文﹐可參見陳佳榮﹑錢江﹑張廣達合編﹐《歷代中外行紀》(上海﹕上海辭書出版社﹐2008)﹐頁441-443。
[20]譚廣濂﹐〈淺談中國古代宇宙觀與地圖繪圖史〉﹐《從圓方到經緯﹕香港與華南歷史地圖藏珍》(香港﹕中華書局﹐2010)﹐頁141。
[21]參見﹕馬建春﹐〈元代東傳回回地理學考述〉﹐《回族研究》1(2002)﹐頁14-19。
[22]早在1947年﹐管勁丞〈鄭和下西洋的船〉一文已提出質疑﹐載《東方雜誌》(43卷1號)。
[23]參見﹕席龍飛﹐〈大型鄭和寶船的存在及其出現的年代探索〉﹐《海交史研究》1(2010)﹐頁55-65。
[24]參見﹕萬明﹐〈馬歡《瀛涯勝覽》源流考―四種明鈔本校勘記(代前言)〉﹐《明鈔本〈瀛涯勝覽〉校注》(北京﹕海洋出版社﹐2005)﹔陳信雄﹐〈從《瀛涯勝覽》的版本問題探討此書應用的若干問題〉﹐成功大學歷史學系《鄭和研究與活動簡訊》22(2005年6月20日)﹔陳信雄﹐〈萬明《明鈔本〈瀛涯勝覽〉校注》讀後〉﹐北京鄭和下西洋研究會《鄭和下西洋研究》3(2006年7月)﹔鄭明﹐〈對「中國寶船」的再認識〉﹐同上《鄭和下西洋研究》3。
[25]參見費信撰﹑馮承鈞校註﹐《星槎勝覽校注》前集‧爪哇國(北京﹕中華書局﹐1954)﹔嚴從簡﹐《殊域周咨錄》卷八‧爪哇(北京﹕中華書局﹐1993年點校本)﹔
汪大淵撰﹑蘇繼廎校釋《島夷誌略校釋‧爪哇》(北京﹕中華書局﹐1981)。
[26]參見拙文〈帆船時代劃分東西洋的另一講究〉﹐刊登於南溟網‧新增文章‧最新文章(http://www.world10k.com/blog/?p=1032)。
[27]參見﹕沈福偉﹐〈鄭和寶船的東非航程〉﹐《鄭和下西洋論文集》(北京﹕人民交通出版社﹐1985)﹐頁180﹔金國平﹑吳志良﹐〈鄭和航海的終極點﹕比剌及孫剌考〉﹐《鄭和研究》1(2004)﹐頁55-62。
[28]參見﹕連橫﹐《台灣通史》卷一‧開闢紀(台北﹕成文出版社﹐1983)﹔陳政三﹐〈揚帆六百年—海國男兒鄭和〉(http://beijingspring.com/big5bjs/bjs/bc/
151/62.txt。2010年8月18日閱)﹔章煥﹐〈鄭和到台南?古都怪言亂語〉﹐原載《聯合報》(http://www.pra-tw.org/view_topic.aspx?t=9657。2010年8月18日閱)。
[29]參見陳佳榮﹑錢江﹑張廣達合編﹐《歷代中外行紀》(上海﹕上海辭書出版社﹐2008)﹐頁719-720。
[30]參見﹕陳佳榮﹐〈鄭和下西洋是中國古代文明的夕陽〉﹔莊國土﹐〈明朝前期海外政策和中國背向海洋的原因―兼論鄭和下西洋對中國海洋發展的危害〉。兩文均刊於澳門大學澳門研究中心2005年12月出版的「澳門研究系列叢書」之五《鄭和與海上絲綢之路》。
[31]關於孟西士及其支持者論點及部分反對者的論文﹐可參見「1421﹕中國發現世界」網站(http://big5.ifeng.com/gate/big5/1421.ifeng.com/)。
[32]劉剛地圖可參見註[31] 所列網站。

[本文作於2010年8月底﹐為參加2010年10月8-9日
 在成功大學舉行的“2010海洋文化研討會”而撰。
 文題擬訂蒙學友陳信雄之提點﹐英文摘要則經區錦榮
 先生大力斧正﹐特致衷心謝忱。]

 

 

 

 

 

陳佳榮“南溟網”(http://www.world10k.com)_新增文章_海交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