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網主按]繼1月21日來函之後﹐義杰學友又於2月23日電傳其最新成果﹕“ 天妃晉封天后
      的玄機——讀臺北版《天妃顯聖錄》”(原載其網志)﹐此前議論當以此為準也。茲錄其全
      文於後﹐請學界友朋關注。
                                                                  [2010年2月23日夜]

[網主按] 2010年1月12日﹐敝人電郵海洋出版社劉義杰學友﹐感謝其惠寄孫光圻﹑劉義杰
      主編的《中國航海史基礎文獻匯編》第二卷‧別史卷(共五冊)﹐表示此乃功德無量之業。
      劉兄於2010年1月21日電覆﹐並就拙文〈萬里海疆崇聖妃 — 兩宋媽祖封賜辨識〉內中﹐
      有關‏清代天后封賜的若干史實予以糾正。對劉兄此種學風﹐十分欽佩和感謝﹐故全文刊
      載於此﹐以供學界同仁參閱。
                                                                   [2010年1月22日]

〈劉義杰致陳佳榮〉(名為編者所擬) ﹕

學長:您好!
 
     《匯編》諒有諸多問題,但不管如何,總是出籠了,大概給大家有個線索,總比沒有的強!
 
      最近因爲在看中國海洋文化方面的文章,並拜讀了多篇大作,都是從您的南溟網上看到的。有篇《萬里海疆崇聖妃——兩宋媽祖封賜辨識》,讀後收益良多。文中整理有媽祖歷代封賜的表格,較其他文章嚴整許多。但清代封賜情況,學長均根據楊浚《湄洲嶼志略》而來,晚輩以爲有可資補充的地方,不知對否,不揣簡陋,試釋如下:據林清標《敕封天后志》(道光癸卯年續刻本,原題《敕封天上聖母實錄》,現刻本爲深圳南山天后博物館編,王傑民先生合家助印,由吳橋金鼎古籍印刷廠影印,實爲光緒年刻本)卷上之“歷朝致祭詔誥祭文”,在第十五頁的“宋”後“元”前,加入光緒丁丑年(1877)“署興化府事,實授汀州府知府,前京畿道監察御史楚北劉國光”編輯的他從“欽定大清會典事例”“群祀”中輯出的道光以前清代的媽祖封賜情況,似乎比較可信。首先,康熙十九年,封號爲“護國庇民妙靈昭應宏仁普濟天妃”,康熙二十三年才敕封爲“天后”,這可從《敕封天后志》中引用林麟焻的序文得以印證,林麟焻的序文中,尚稱媽祖爲“天妃”。劉國光輯錄時也應該不會有問題。學長沒有採用其他文獻中所謂的“天上聖母”,應該是妥當的。但乾隆五十三年的封號在學長的表格中卻爲“碧霞元君”,可能是有問題的。按劉國光文,在乾隆五十三年,據福安康奏摺,清廷賜封媽祖的封號情況是“於天后舊有封號上加增顯神贊順四字”。另,嘉慶五年,據劉國光文,“是年加封天后爲護國庇民妙靈昭應宏仁普濟福佑群生誠感咸孚顯神贊順垂慈篤祜天后之神”,似不應爲如學長表中引用的“……天后聖母元君”。包括表中嘉慶七年的封號爲“天上聖母無極元君”,均不符禮制,也沒有道理。劉國光的文到道光後就沒有了。這是劉國光爲了補林清標的不足而在道光本上添加的內容,所以除版心一致外,字體與原刻本明顯不同,且爲了不打亂原書頁碼順序,新增的部分以“十五之…”的形式插入,共六頁。林清標在編輯時,僅有康熙十九年的封號,其他年代均無記錄,故劉國光才有如此動作,但不知爲何不插在原刻本的“國朝”之後。

      清代敕封媽祖,循序漸進,並非毫無章法,且媽祖列在春秋二季地方官員的祭典中,是爲國家“群祀”之一,不會將“碧霞元君”和“無極元君”這類封號亂加在媽祖身上的。之所以如此,恐怕是那些“下里巴人”捏造的。學長以爲呢?

順頌冬祺!
 
                                                                                 晚輩  劉義傑 2010.01.21

                   天妃晉封天后的玄機——讀臺北版《天妃顯聖錄》
                              (2010-01-31 21:58:26)

      拜網路所賜,讀到了臺北版的《天妃顯聖錄》。
      臺北版的《天妃顯聖錄》(以下簡稱妃本),收錄在“臺灣文獻叢刊”中,第 77 種即爲《天妃顯聖錄》,據校勘者“後記”,這個版本就是《天后顯聖錄》(以下簡稱后本)中蔣維錟先生所說的臺北圖書館的藏本,據校勘者說,在目次前有“住持僧照乘發心刊佈,徒普日、徒孫通峻熏沐重修”的文字,可見,這個版本的最早修訂者就是序文中被多次提及的湄洲嶼僧人照乘。該刻本最後的刻印時間“跋二”,爲清同治庚午年(九年,1870年),但書中尚保留有“皇明”字樣,同時又有“皇清”的條目,其最初的版本應在明朝末年,最早不會在明天啓年前。其最後的修訂時間在清康熙二十三年左右,因爲該書最後的序文是林麟焻作的,而清朝的敕封也僅記錄到康熙二十三年止。“跋一”的作者即翻刻者周巨漣說,他見過乾隆版的《敕封天后志》和同治版的《敕封天上聖母實錄》,但因刻板不易獲得,遂重新校訂增刪成新的這個刻本,看來,《天妃顯聖錄》和《天后顯聖錄》各有版本,並非直接的轉刻本,只是《天后顯聖錄》採用了《天妃顯聖錄》的大部分內容,但自行編輯成一新的刻本。
      這兩個刻本的最大不同,“妃本”止於康熙二十三年,“后本”則編排到雍正四年,加入大量的康熙、雍正朝的故事。其中,最具爭議的就是“天后”的封號始于何年的問題。過去,可能研究者沒有見到臺北版的妃本,未能校對康熙二十三年條目的記載,而以后本的康熙二十三年條目的記載爲依據,自然認爲妃本的記載也是一樣的,因而得出的結論就是康熙二十三年“特封天后”。如果比對一下妃本和后本的康熙二十三年條目的文本,就會發現其中的差異:妃本:“(康熙)二十三年,琉球冊使汪,以水道危險荷神護佑複命,奏請春秋祀典;又將軍侯施以澎湖得捷默叨神助,奏請加封;俱差官賷香帛詔誥到湄褒嘉致祭。” 后本:“康熙二十三年,特封天后。”妃本的記載相對可靠,從相關的文獻上可以查對,得到印證,從《康熙起居注》中,已經證明二十三年的請封未能得到批准。到后本時,將“妃本”的有關文字均予以刪除,僅以“特封天后”四字示人。因爲“妃本”在最後的修訂時雖然已經到了康熙年間,但媽祖的封號依然是天妃,所以,全書不見天后的影子。“后本”因爲在康熙二十三年自行將天妃特封爲天后,所以就將康熙二十三年後的天妃稱謂統統改爲天后,最明顯的就是將雍正四年時御賜匾額的奏文和謝恩疏的疏文中 的“天妃神祠” 都大膽地改爲“天后神祠”。
      天妃到天后的轉變,以正史文獻爲據,是在乾隆二年,封號爲:護國庇民妙靈昭應宏仁普濟福佑群生天后。後四個字“福佑群生”是清朝加封的,前面的封號沿襲了明朝的封號,證明此次封賜才是清朝的第一次封賜。此後,清朝的封號基本上一次加四個字,綴於後部。直到清末,因爲封號太長,才改成加綴兩字的封號。至於其他各書如《敕封天后志》在康熙二十三年條目中私自加封的天后封號,既有違禮制,也與後期的加綴四字的封賜相悖。
       何以將乾隆二年的敕封一定要改到康熙二十三年呢?其中必有玄機!既敢冒大不敬的殺頭之罪篡改奏文,且又擅自私祀,在清朝大興文字獄的年代,是誰如此膽大妄爲呢?或許,從康熙二十三年後添加的有關天妃靈應故事中可以查尋到一些蛛絲馬跡。康熙二十三年後,天妃靈應的故事基本都與兩個歷史事件有關:其一是施琅等收復臺灣;其二是冊封琉球。尤以施琅故事爲最,如“師井”的神話等等,施琅者,何許人也?…… 所以,天妃晉封天后,與這段發生在台海的事件有密切的關係,如此一來,或許就是朝廷聽任莆人私自晉封天妃爲天后而不加追究的原因。
      “妃本”中既有皇明,又有皇清,正是朝代更替時的産物。因爲研究者都認爲”妃本”是媽祖研究中最值得參考的文本,所以,在沒有仔細看過後,不能隨便就下結論。

 

 

 

 

 

陳佳榮“南溟網”(http://www.world10k.com)_學術資訊_百家爭鳴